屋內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，佟雪瑩瞅著一臉憔悴的西門瑤很是心疼。可心疼也沒有用，事情都已經發生了。拿著茶壺給彼此倒了一杯，輕聲的道：

“喝點兒熱茶暖暖。”

“好。”西門瑤很乖，拿著茶杯捧在手上仍舊很平靜。

這樣的平靜最可怕，因為平靜的下面，就是……

“姐，四爺這些日子很忙嗎？”西門瑤調整好心態，看著佟雪瑩開口問著。

小妮子被突如其來的問題造一楞，隨後點點頭，說：“挺忙的。年前為了陪我們母子，他幾乎算是推掉了所有事情，所以現在還賬呢。”

“哦，這樣啊。”西門瑤點頭，喝口茶繼續又說，“姐今年沒去京城，因為孩子太小嗎”

“你不也一樣嘛。”佟雪瑩說著，拿了塊桃酥放在她跟前。

兩個人都可以避了一些東西，但兩個人又都聰明，清楚這些事情躲避不開。西門瑤連吃了兩塊桃酥，這才看著她，再次開口說：

“我哥死的冤枉。姐，我想求你一件事兒。”

求？

佟雪瑩看著她輕嘆口氣。想來她求得事情，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事兒，不然……也就不用如此勞師動眾了。答應肯定不可能，不答應……好像直接回絕不合理。

點點頭，淡淡的道：“你先說吧。能幫的我一定幫，幫不了……我也沒法子。”

“只要姐跟四爺說，就沒有幫不了的事情。”西門瑤說完，放下茶杯，定睛地看著她，道，“如果四爺抓到了慕容楓，可否讓瑤兒跟他見一面。”

“只見一面？”佟雪瑩看著她，不是很相信的問著。唯一的哥哥命喪慕容楓的手，她只要求見一面，怎麽想都覺得不合理。

西門瑤看著她的樣子，輕笑一下搖搖頭，道：“姐，你可真逗。我不見一面，還能怎麽樣呢？他的生死雖然我很想掌握，但我也明白自己的斤兩。”

話是這麽說，可怎麽看她都覺得……

佟雪瑩跟西門瑤接觸的日子不算短，可竟出不如東方雯櫻頻繁。後期她回本家、嫁人，基本他們就沒有機會再見面。但東方老太爺送通房那事兒，她可是知道的。

把玩著茶杯，想了好一會兒，才開口道：“瑤兒，對於你哥哥的死，我跟王爺都很抱歉。我們也不想這樣，更加不想看見這樣，可是……事情發生了，沒有法子。”

“我知道的姐，你不用這樣，我沒怪誰，更不會怪你跟王爺。”西門瑤搖頭，仍舊一臉平淡。

佟雪瑩蹙眉，伸手緊緊扣著她的手，察覺到冰涼之後，急迫的說：“瑤兒，你信我，你哥的死我一定弄個水落石出。至於你要見慕容楓，我可以答應你，但前提是……我們得抓到他。”

說到這兒，佟雪瑩落寞了。一臉落寞的表情，無聲的告訴西門瑤，她心裏的糾結。

“姐，你難受了吧，不能接受慕容楓……做壞事？”西門瑤歪頭看她，淡淡的問著。

佟雪瑩苦笑，心知出來混就是要還。那會兒躲得事情，如今是再也躲不過去了。認真的看著她，鄭重其事地說：

“瑤兒，說到底我這個姐姐做的不合格。你哥去世，我沒趕回來陪在你的身邊，的確是我不應該。慕容楓的事情我們暫且放一放，你的心結……該是打開的時候了。”

“我的心結？”西門瑤一臉茫然的看著她，隨後笑著搖搖頭，說：“姐，你說錯了，我沒有心結。我現在很好，非常好，好的不能……再好！”

放屁！

這若是叫好，那什麽是不好！

佟雪瑩沒有掩飾的翻了個白眼，嘆口氣道：“好了，不管我現在說什麽，當時沒陪在你身邊就是我不對。你說，想讓我怎麽樣，我一定……照做。”

“我想讓我哥活過來，行嗎？”西門瑤喃喃自語的看著她，仍舊一臉平靜。

我草！

佟雪瑩傻了，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沒有哭，只能說明這丫頭真的有心結了。想到這兒，狠狠拽了她一下，想要厲聲呵斥，終究還是不忍。

到底該怎麽做，怎麽才能讓她哭出來呢？！

“姐，你不用自責，那會兒……四爺瞞著你，不讓你知道。我都懂！”西門瑤沈默良久，再次出聲。

佟雪瑩這下受不了了，下地穿鞋來到她身邊，伸手把人摟在了懷裏。該怎麽做她不知道，可這麽懂事兒的西門瑤，她沒有理由不抱抱。

緊緊地把人摟在懷裏，一下一下的摩挲著她的後背，道：“我不想給自己找借口。但西門玨出殯那天我知道。那會兒在平陽縣。”

“我想立刻趕回來陪你的，可事情太多，我後來也……膽怯了。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，畢竟西門玨對於你而言，不只是大哥那麽簡單……”

佟雪瑩維持一個姿勢，不停地說，不停地說。直到……胸前熱乎乎的，她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放下。

終於，這丫頭哭了，哭出來就比什麽都強。

其實一早沒帶晴兒過來，她就已經察覺不對勁兒。沒有任何一個做母親的，願意跟自己的小寶貝分開，尤其還是那麽小的小寶貝。

“……有晴兒陪著，有東方念護著，我跟雯櫻也會一直支持你。你不是一個人，更不是孤單的一個人，你有我們大家，有我們所有人……”

整整半個小時過去，西門瑤坐直了身子。雙眼通紅猶如鈴鐺一般，看著佟雪瑩的衣服，不好意思的開口道：

“姐，你的衣服……”

佟小妞兒聞言低頭，輕笑一下搖搖頭，說：“你能緩過來就萬事大吉了。”側身坐在她身邊，把人摟進懷裏又說，“剛才那樣不知道有多嚇人嗎？到寧願你跟我發脾氣，也不要那麽平靜。”

“我想哭的，可是……哭不出來。”西門瑤淡淡的說著。用帕子擦了擦眼角，繼續又說，“姐，我求你的事兒你得答應我，我真的想見他。”

說都這兒，西門瑤坐直身子，一臉不解的看著她，道：“我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要那麽做？！當年溫文儒雅、重情重義的慕容楓，怎麽就突然……”

“噓，我也是，我也想不通。可現在想不通沒有法子，咱們抓不到人，也就沒法得到答案。你好好地比什麽都強，知道嗎？”

西門瑤不好意思的點頭，給自己倒了杯茶，飲一口，說：“這麽久了，終於喝出味道了。姐，其實我可自責了，我把自己的奶水……給弄沒了。”

“算起來好可惜。為了學你，親自餵晴兒，糟了那麽多的罪。可臨了臨了，居然還把自己的奶水折騰沒了。看著晴兒吃奶娘的，我這心裏別提多苦悶了。”

佟雪瑩聽她這麽說，非常理解的點點頭。她也是因為不得已，所以才給小九斷奶。如今看到奶娘餵小九的時候，她那心裏也挺不是滋味。

可這就是生活，沒有辦法的生活。

“傻丫頭，孩子不會怪你。相反你要是餵了孩子，那才是對孩子的不負責任。放心吧，我們的孩子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寶貝，他們本身就很強大。”

西門瑤緊緊地摟著她，略帶撒嬌的說：“姐，你摟我睡會兒吧，我這幾天都沒好好睡過。”

“行。”佟雪瑩讓貝星進來，把炕桌撤掉，就那麽躺靠著，挨著西門瑤。

屋裏很靜，沒一會兒她均勻的呼吸聲傳來，也讓佟雪瑩心裏放松了許多。輕聲的把冷依依喊進屋，開口囑咐著：

“去東方家把大小姐接過來。就說她娘在這兒，讓奶娘跟著過來。”

“是，王妃。”冷依依屈膝行禮，轉身出去了。

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，接著就聽到——

“王妃，曦陽回來了。”

喲，冷曦陽回了！

佟雪瑩看著身邊的西門瑤，輕聲的再次開口說：“進來。”如果這人不是冷曦陽，說什麽她都不見。偏偏是這小子，那可就不能不見了。

房門推開，有日子不見的冷曦陽走進來，單膝跪地，輕聲的道：“屬下冷曦陽，給王妃拜年，王妃過年好！”

佟雪瑩聽到這話，滿足的點點頭。忙伸手隔空虛比劃一下，說：“起來起來，別跪著，快點起來。”

冷曦陽起身，走了幾步來到炕邊，見睡著的人是西門瑤，再次抱拳一下，從懷裏掏出信封，雙手呈上的說：

“王妃，這是紫陽跟紅霞給您的信。屬下先出去，晚點兒在來找您。”

佟雪瑩接過信封，瞅了一眼熟睡的西門瑤點點頭。輕笑著說句“辛苦了”，便打發他出去。終於那邊有消息了，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樣子。

說不擔心都騙人的，年前挪走那麽一大筆的銀子，她可是心裏掛念著呢。拆開信封，把信取出來，整整三頁信紙。詳細的記錄了從他們到達南疆之後的所有事情。

事無巨細，一一寫明。

店鋪租好了，地方選好了，除了火鍋鋪子有些不好做之外，其他的都已經開始良性發展。想也理解，南疆天熱，那麽熱的地方吃火鍋，的確是個難事兒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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